房价与道德

彭瑞高

好好的公司白领，小潘却不愿干下去了。开车送他离沪时，他在后座看着满城高楼大厦，眼圈一直红红的。

他说，他受不了这里的高房价。他说自己月薪六千，不算低了，如果单吃用够宽裕，可一旦跟买房联系起来，这钱“就化成了一滩水”。他说要买一套房，起码得干70年，如果是好房，干100年也不行。我说，如果你先租房呢？他说，租也租不起，房价这么贵，租房会便宜吗？

这是又一个为高房价而离开的朋友。小潘是公司当年去高校招来的人才，业务上独当一面，他走后，上面急得到处找人。高房价真是作孽了。

留不住人才，只是高房价影响之一。它造的孽远不止这一点。曾获2012年普利兹克建筑奖的建筑学家王澍说过，高房价是“不道德”的（大意）。“不道德”在何处？且挑几个明显的说说

一是官员贪腐集中在房产。以前官员贪污多为“藏钱”，现在则多“藏房”。某大城市5年来14名厅局级干部落马，其中13人“案涉房产”，他们或直接以房产受贿，或间接以贿款购房。一副厅级干部哭悔道：“我以前已有6套房，这次又受贿2套，我自己也弄不懂，这么多房要来干什么？”在高房价垒砌的高诱惑面前，有些人不要说觉悟，就连起码的智商都没有了。

二是贫富不均集中在房产。穷人和富人，过去的差别在于有没有钱，现在的差别更多在于有没有房；过去富人斗富是比钱，现在斗富是赛房。郑州（楼盘）“房妹”有11套房，她哥嫂则有18套，东北某局长夫妇在京有房15套，而陕西“房姐”更握有41套……“斗房”之势，让人眼花缭乱。这类“多房户”背后，见不得人的猫腻不知有多少。

三是土地滥用集中在房产。高房价推动高地价，直接导致土地稀缺。18亿亩耕地“红线”能否守住，成为一件越来越严峻的事。房地产一旦登上疯狂列车，中国便迎来历史上耕地消减最快的岁月：1996年还有19.51亿亩耕地，到2008年只剩下了18.26亿亩，距“生死线”近在咫尺；中国12年减少耕地1.25亿亩，平均每年减少1000多万亩。这数字背后，有多少农民失地？又有多少乡村湮灭？

如果要说下去，高房价的“不道德”还有：泡沫风险，集中在房产；百姓不满，集中在房产；城镇化难行，集中在房产……